如果說親人是父母為我們找來的朋友,朋友是我們自己找來的親人。那么,我與重慶作家張渝揚、四川作家藍天(原名郎德輝)邂逅相遇并結下了深厚的兄弟之情,就是對這句話最好的詮釋。
2008年6月,我們相識在參加《中國改革報》與《延安文學》聯合舉辦的改革開放三十周年改革創新人物“紅星杯”小說、詩歌、散文、報告文學全國征文大賽在西安舉行的頒獎活動上。
在活動報到的當天晚上,來自全國各地的獲獎作者吃過晚飯后都紛紛相互走訪、交流。因為川渝一家人,吃過晚飯后我與同一寢室的重慶作家張渝揚去探訪他的老鄉四川作家藍天。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長時間,從家鄉談到工作,從理想、人生談到文學,從作家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談到作家的歷史使命,從文學作品的現實意義談到文學作品的歷史價值,從魯迅談到路遙。不知不覺我們談到深夜仍然意猶未盡。在后來幾天的活動中一直都是按報到時的住宿安排,而且我們三人在幾天的活動中有了更多的接觸與交流,我們不僅擁有共同的愛好與追求,而且在很多的觀點與認識上都基本相同,因此我們結為了文學三兄弟。張渝揚年長于藍天和我是大哥,藍天的年齡介于我與大哥之間是二哥。
第二天我們去延安的采風途中二哥藍天突然語驚四座說:各位作家朋友們,我發現了一位毛澤東的特型演員,我旁邊這位像不像青年時期的毛澤東?……我站起來向他們示意打招呼時贏得了作家們一陣陣喝彩和掌聲。

西安的頒獎活動結束后,我們兄弟三人天各一方。帶著二哥藍天給我布置的作業,也是為了以后有機會演好角色,回家后我大量閱讀毛澤東一生的有關書籍,對毛澤東書法藝術和毛主席的很多影視資料進行研究、學習。
二哥藍天是四川省廣播電視臺資深記者、編導,四川省知名作家。2006年他編導的話劇《血與火中的鄧小平》被成功搬上四川省話劇舞臺,在四川省文藝界引起了強烈的反響。
雖然我們三兄弟在西安分別之后相隔千山萬水,但是大哥、二哥我們也經常通過微信或電話保持聯系。2009年10月,應二哥藍天的邀請我和大哥張渝揚赴成都參加他的新書《紅色情緣》出版發行及作家金科的《鄉賢》出版發行研討會。研討會期間還舉辦了一場“紅色記憶”文藝演出活動。我第一次以毛澤東特型演員的形象與四川省的文藝家們及鄧小平特型演員——四川省大邑縣武裝部長張紹亮同臺演出。演出活動非常成功,受到現場觀眾們的熱烈追捧。
值得一提的是,在2009年我們兄弟三人都有新書出版,大哥張渝揚出版了他的報告文學集《誰持彩練當空舞》,我也由內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報告文學集《解讀固始現象》。
成都活動結束后,大哥張渝揚承擔了重慶市作家協會重點扶持項目《楊氏家國夢》的創作計劃,也正因為此,在很長時間大哥陷入了一段極其艱苦的創作過程。為了創作《楊氏家國夢》這部宏篇巨著,可以說,大哥張渝揚重蹈了作家路遙的覆轍,他的信仰除了對文學的執戀已別無他求。他把一生都獻給他衷愛的文學事業。他跋山涉水踏遍雙江鎮走訪、調研。尋訪革命先驅楊淮清與他的三個兒子——楊闇公、楊尚昆、楊白冰的革命歷史。古往今來,每一次革命運動都將付出很多的生命為代價。殊不知,1927年時年27歲的楊闇公被國民黨反動派剁掉手腳后殘忍殺害,為中國革命付出了他年輕的生命。楊尚昆、楊白冰在新中國成立后都擔任了黨和國家要職,他們也為黨和國家獻出了畢生精力。

在一千多個日日夜夜里,大哥張渝揚過著苦行僧一樣的日子,他吃面包,啃方便面跑遍了重慶、四川、北京等博物館查閱歷史資料,在無數個夜深人靜的時候開始爬格子,他在多少個寂靜的夜晚掩面沉思,又多少次被他書中的主人翁感動得淚流滿面。大哥向我講述他為了完成這部近四十萬字的長篇巨著,在寫作過程中的艱辛與困苦。
一個雙江鎮,半部中國史。大哥張渝揚的長篇紀實文學《楊氏家國夢》終于在2016年春完成并由重慶出版社出版發行。該書出版發行后在重慶文學界及中國文壇都產生了巨大影響。同年夏天,大哥張渝揚作為全國優秀專家人才代表受黨中央、國務院邀請赴美麗的北戴河休假。
在2017年12月的一天,我接到大哥張渝揚給我打來的電話:三弟呀,祝賀你的毛體書法刊登上了《中國報告文學》雜志的封面,這些年你取得了很大的成績,可喜可賀……大哥是從訂閱的《中國報告文學》刊物上看到我的書法作品刊登在封面上特別驚喜。

是啊,2009年我們三兄弟成都一別,我創作的兩個短篇小說《老漢》、《鄉長》同時獲得中國作家協會主辦的《小說選刊》2010年舉辦的首屆全國小說筆會三等獎,被《小說選刊》選載。2012年至2017年我先后在《中國報告文學》《中國記實》、《西部散文》等報刊發表散文、報告文學作品多篇。這期間我的毛體書法作品也被多家報刊做封面推介。
2019年春,二哥藍天帶著話劇《血與火中的鄧小平》劇組的工作人員來豫、皖采風,深入大別山考察、調研并到訪固始。他是為話劇《血與火中的鄧小平》那段劉鄧大軍千里挺進大別山充實劇情內容。我陪同二哥藍天及劇組工作人員尋訪劉鄧大軍當年挺進大別山的行進路線。向他們介紹劉鄧大軍千里挺進大別山途經固始與國民黨部隊展開激烈交火。固始縣城地勢高,四周低洼,易守難攻,因而在我們這地方就素有鐵打的固始之稱,向他們講述了劉鄧大軍為奪取固始激戰三天三夜。最后橫尸遍野,血流成河的悲壯歷史。
這次二哥藍天回成都不久,再次邀請我與大哥張渝揚到成都參加北京大學博士研究生何成軍的萊恩公司成立十周年慶典活動,同時二哥為我精心策劃布置的毛體書法成都展舉行開展儀式,兩個活動在一起舉辦,自來四川省文藝界知名人士及媒體記者近五十人參加了開展儀式,大哥張渝揚當場為我賦詩一首:筆走龍蛇國威揚,毛體書法世無雙,河南才子競風流,成都書展芳名揚。六經作液金石氣,三管長毫溢墨香,意奪山川得真傳,氣貫長虹氣若狂。
如果說“十年磨一劍”,大哥張渝揚這十年不知磨了多少劍,他不僅僅拿下長篇巨著《楊氏家國夢》的創作,而且出版了詩集《見證新三峽》和文學評論集《銀河之光》三部著作。
沒想到,我們三兄弟此次相聚竟然是大哥與我們最后的訣別!
2020年一場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籠罩著中國大地,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相繼被進行靜默管理,全國各地為了防止疫情傳播擴散開始封路封城,每個人的活動范圍都受到了限制。大哥張渝揚也不例外,宅在家里的他開始有了更多的思考。他毅然拿起手中的筆站在抗疫一線,先后在《人民日報》、《晚霞報》等報刊發表《宅家的日子》、《只有我們醒著的時候,黎明才會到來》等數十篇抗疫文學作品。他總是那么樂觀而執著的面對生活。就在十月一日國慶節的上午,我收到了大哥張渝揚的信息:國慶遇中秋,祝遠在河南固始縣的三弟雙節快樂,全家幸福安康。這條短信卻是大哥給我留下他最后的祝福。大哥的兒子告訴我,十月一日的晚上大哥毫無征兆的突然吐血,雖然封城封路家人還是立即把他送往醫院,經檢查已經肝癌晚期,病情在急劇惡化,生命危在旦夕。第二天,十月二日的晚上八點三十六分大哥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得悉大哥突然逝世的噩耗,二哥與我似乎都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時至今日,二哥與我對大哥的逝世一直不能釋懷,毋庸置疑,大哥是為了文學拼到了生命的最后。
在演藝的道路上我又有了新的起步,2023年我以毛澤東特型演員的形象參加了東莞市育才教育集團和中國金榜電影人的《重走長征路》、《安源工農連》的紅色紀錄片拍攝。對于我來說這是一個嶄新的領域,也是一次難忘的經歷。我們劇組從井岡山到安源煤礦,從湘江戰役到通道轉兵,從四渡赤水到強渡大渡河,飛奪瀘定橋,攝制組經過了江西、湖南、貴川等省,所到之處都受到當地群眾與少數民族同胞的熱烈歡迎與支持,我深感這不僅是在拍攝紀錄片,也是一次紅色文化的宣傳。今日頭條,中國新媒體信息網等媒體都給予了關注和報道。在拍攝的間隙時間我把拍攝花絮分享給二哥,二哥給我的電話里欣慰而動情地說:三弟呀,你現在的發展令人刮目相看了,二哥為你感到驕傲與自豪。如果大哥在天之靈看到了你今天取得的成績他也會為你自豪……
其實,這些年來我們兄弟三人都沒有停止努力的腳步,現在大哥雖然走了,我與二哥依然在踏著他的足跡前行。
近年來二哥不僅在嘗試新的文本形式大散文的寫作,而且出版了他的第五部著作《遙遠的故鄉》??墒?,他又劍走偏鋒,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書法藝術及書法理論的研究具有獨到的見解,讓人大開眼界。今年7月,他在通過嚴格考核,擠過了無數學子朝拜的獨木橋跨進北京大學校園。參加北京大學文化書法高研班學習深造。結業后,他的結業論文以獨到的視角與新穎的思維理念刊登上北京大學官網。
在北京大學的學習結業后他又一路北上,遠赴東北采風,跨過鴨綠江為他的長篇紀實散文《跨過鴨綠江,尋找記憶中的賣花姑娘》搜集寫作素材。八月中旬,二哥藍天在歷時一個多月的緊張學習與采風返回成都路過合肥時我們兄弟倆見面了。二哥藍天疲憊而憔悴的外表依然掩飾不住內心的自信,二哥說,北大作為世界天花板級的高等學府,他到北大學習不僅圓了他北大夢,更是感受到了北大的人文精神與學習氛圍。聆聽了大師們的一次次授課,使他受益匪淺。
二哥藍天離開合肥不到一個月,我接到二哥的邀請函:成都青城山黌門存古學堂將為他北大學習歸來舉辦第一場“北大文化書法暨人文精神講壇”講座。無庸諱言,對于此次活動二哥心中有太多的失落與遺憾。我到成都后,二哥第一眼見到我時心情是復雜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可言狀的表情。也許在他的眼里又閃現出大哥的影子。我與二哥來到賓館,二哥說:三弟呀,如果大哥還在多好啊……如果大哥還在他肯定也來了,可是……二哥的聲音哽咽了。
青城山黌門存古學堂為二哥舉辦的第一場講座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二哥分享了他在北大學習的收獲,對書法理論進行了深入淺出的分析與講解,贏得了藝術家們的陣陣掌聲。來自四川省文藝界知名人士與媒體記者三十多人參加了講座,學習和交流。
在講座結束的第二天,我與二哥專程去重慶潼南為已逝的大哥掃墓。舉頭望月月無語,低頭思親親不在,在大哥的墳前,我們兄弟淚灑墓碑。大哥的離世給我們兄弟倆留下了刻骨銘心的痛。
“三弟呀,你還有二哥,還有我,可是我呢?……”二哥眼里含著淚水對我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一下酸到了崩潰的邊緣。
前兩次去成都參加活動,大哥我們兄弟倆在一起的場景歷歷在目,此次是二哥全程陪著我。也許是天性使然,在哥哥的眼里弟弟永遠是長大不的人,這也是最令我感動的,這個年齡受到二哥如此關心與呵護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也讓我永生難忘,我離開成都時二哥有些依依不舍,當二哥把我送到車站,我檢票轉身進站的那一刻淚水在眼眶打轉,我強顏微笑對目送我的二哥說:二哥再見!二哥向我揮了揮手什么也沒有說,但我明白,這一別又是天南海北,二哥的心里放不下那份對友情的眷戀。
















